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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述空间:我妈把他惯成了废物

2014年04月10日 20:17

 

天津网 讯 每日新报记者 魏然 见到樊奕的第一眼,我大致就能预判出这是一个疲倦的故事。困倦、疲乏粘在樊奕脸上,与她的黑眼圈一样浓得化不开。厚重羽绒服裹着瘦小的身体,头发被静电拨弄得毛糙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光泽”,就是一个字:累。

倾诉者:樊奕

年龄:39岁

职业:销售

从小到大偏爱儿子 现在算吃到苦头了

你问我是不是没休息好,“休息”这俩字我都忘了是什么滋味了。看我这满眼红血丝,在医院熬的呗,我今天从医院出来,心想再累也得找个人说说了,要不我都快要被憋死了。我知道人到中年就是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家都差不多,我也不应该抱怨什么。可各人得挑各人的担子吧,我挑自己的都快压得直不起腰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帮我弟挑他的那副担子。还真没见过这样的,30多岁的人了,一点担当都没有,连什么是家庭责任都不懂。

其实他这种凡事不操心、不是推给我爸妈就是推给我的习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真把我惹火了,是我妈这场病中他的所作所为,让我重新想了好多事儿,觉得以后这个家必须重立规矩,不能再这么惯着我弟了,已经养成废物了,还连点心都不长。

我昨天晚上在医院陪我妈,真是气得睡不着呀。我妈从查出癌症开始,可没少遭罪,人一天比一天瘦,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我和我爸都心疼得不得了,有时候在单位想起来就忍不住掉眼泪。我原本以为,我弟是我妈从小宠到大的,这时候得多难受呀。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想想他这些天的表现,我心里的火儿就不打一处来。

昨天我在医院跟他大吵一架。我骂他狼心狗肺,他说我打小就觉得家里偏心,所以处处心理不平衡,故意找茬儿。随便找个人评评理,都能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从我妈住院起,晚上都是我陪床,好像家里人自然而然地觉得他这个少爷不是照顾人的料,所以也没指望过他什么。前天正赶上我老公在外地没回来,孩子又发烧了,实在没办法,让他替我一个晚上。结果昨天去医院一看,我妈竟插上尿管了。我妈虽然现在身上戴着许多监控仪器,下不了床,但只要递给她便盆还是能自己解决的。我弟嫌晚上陪床时总被叫醒,他竟然为了自己省事让护士给我妈下了尿管。他那么大人了,难道就不知道下尿管容易感染,有的还会导致以后拔了尿管自己尿不出来吗?反正只要他自己方便,从不为别人想,这倒符合他一贯做事的风格。

最可气的是,我跟他为这事吵的时候,我妈竟然还是向着他,还说是她自己愿意下尿管的,省得麻烦。

这就是我更生气的地方,如果我妈一直宠出来的这个儿子,到老懂得心疼她,也算是值了,可这么多天,我弟做的那些事,还没能让我妈看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算是白疼了。在上一次转院的时候,我爸哮喘病犯了,姑姑帮着在家照顾,医院里就剩我和我弟俩人了。我忙前忙后跑转院的手续,他就坐在楼道里玩手机。他也知道,我肺炎刚好没几天,捂着个大口罩一个劲儿地咳嗽,人家就能坐得住,跟没事儿人一样。让他去楼下租个轮椅,他转了一圈,回来说没有。我问他:“妈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你说没有怎么办?”你猜他说什么,“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我让他背我妈走,他说背不动。实在没办法,我就给了旁边屋一个男护工一百块钱,让人家帮忙把我妈背到车上。先不说钱的事儿,我妈那么好强又保守的一个人,让儿子背和让一个陌生男人背,那感受能一样吗?如果我背得动,真想背起我妈寒碜寒碜他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

当我提着大包小包走到医院一楼门诊处时,出租的轮椅就在那摆着。我问他:“你不是说没有轮椅了吗?”他说,“哦,原来是在这租呀,我哪知道呀。”

办完转院,我急着去上班,再请假估计我就要被开除了。等晚上下班一问,错过了医院食堂卖饭的点儿,我弟竟然给我妈在马路边儿上买了一套大饼炒鸡蛋当午饭。就这还是病房里的一位大姐感慨养儿子不如养女儿时无意间告诉我的。我妈从来不会说我弟一句不是。其实我弟家离医院走路也就20分钟,他怎么就不能回家给妈做口热乎点的饭呢,哪怕是一碗面汤啊。有给病人大冷天的吃硬大饼的吗?

他哪个家都对不起 儿子丈夫都不称职

我跟同事说起我妈吃大饼这事,同事说,那你弟媳也够不懂事的,她就不能给婆婆送点儿饭?说起我弟媳,我觉得我们家没资格要求她做任何事。我弟做出的事,让我都替他愧得慌。弟媳没跟我弟离婚,就已经烧高香了,要不这块泥又彻底崴回我爸妈家了。

我弟现在唯一的经济收入是把我爸妈给他的房子租给一家早点铺,每月五千块钱租金,他只给我弟媳500元,剩下的他自己都能造了。那名牌手机,出就换,追最新款。布鞋穿那种二百多一双的,穿脏就没影了。连班都不上,还买辆车。外人真的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的口头禅就是生活要过得舒坦,到死的时候才觉得不亏。他是舒坦了,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没一个舒坦的。

 

我弟媳是个苦命的人,30岁那年父母先后去世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她父母去世后,她和我弟住到她爸妈留下的房子里。本以为能把空出的那套房出租,让生活宽裕一些,没承想,我弟一看生活没什么压力了,连班都懒得上了。其实他原来的单位还不错,就因为他总请假,最后被辞退了。

弟媳生孩子那年,都是我和我妈帮忙照顾,他几乎没伸过手。让他换个尿布,他能让孩子光着晾半个小时。弟媳心里挺苦的,平时也不爱说话。有一次孩子病了,想让我弟送她们娘儿俩上医院,打了十几个电话都不接,最后没办法给我打电话,我老公开车送去的。在车上,弟媳说,“摊上这么个男人,也许自己就这命吧。如果我爸妈还活着,我就回家和他们过了。真不知道结这个婚干吗。”

我妈没病那会儿,我让她说说我弟,一个大男人哪能不养家呢,每月给老婆500元,够干什么的,连孩子的奶粉钱都不够。我妈也就蜻蜓点水地说两句,还说男人手里没钱让人瞧不起。弟媳是个挺自立的人,我弟不给他生活费,她也不吵不闹,用自己在民办幼儿园当老师的那点儿工资支撑着整个家。要是这事让别的女人赶上,不跟他离婚才怪呢。

弟媳白天带着孩子上幼儿园,晚上回家还是一个人照顾孩子,料理家,你说我还能指望人家再帮我们照顾我妈吗?我弟这样的,让我们全家都觉得愧对弟媳和孩子。弟弟的孩子今年5岁了,像妈妈一样内向,一个男孩子安静得像个女孩似的。我想到她们娘儿俩,“孤儿寡母”这词儿就从脑子里蹦出来了。家里有他没他,基本没什么区别。这么个废物,真不该娶妻生子!

我老公被公司外派,常年在外地工作,一直让我和孩子过去,要不分开的时间长了,夫妻感情都受影响。我心里当然愿意一家人团聚呀,可我爸妈家和弟媳家一直是我照应。我妈得了这病,我爸身体也不好,每年冬天犯老慢支,身边不能没人。我弟这种人,把爸妈留给他,我怎么放心得下啊。幸好我老公特别理解我,每次我心里委屈跟他电话诉苦时,总是宽慰我,说我内心强大,是这家的支柱,能多扛点就多扛点吧。要不是赶上这么好的老公,我也得被我弟拖累得离婚。

这么多年,我弟除了给家人添麻烦,真想不出来他为家里做过什么。这两年,他还迷上了自驾游,时不时地开车去各地玩。弟媳对他可能是彻底失望了,所以不太管他,他自由惯了,有时出门几天连招呼都不打。他是潇洒了,他的潇洒是以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的痛苦为代价的。

闪存现场

樊奕:我最想不通的是,爸妈从小就偏向他,有好吃的会藏起来全给他留着。按说他应该比我更疼爸妈才对。

魏然:老话常说“慈母多败儿”,越是父母娇惯大的孩子,越不知道反哺。因为从小的思维就形成了“人人为我,人人应该”的模式。习惯成自然,所以自然遇事把个人感受放在首位。

樊奕:我特别生气时,甚至会觉得这是一种报应。当家长的偏心,种下的苦果早晚得自己尝。

魏然:还真不能这么想。你虽然没得到父母过度的偏爱,但现在从生活能力到责任感都比你弟强,不但小家幸福,还能成为大家的支柱。家人有你,是家人的福分,总比被别人当成“废物”强吧。

樊奕:这倒是,要让我和我弟换换角色,我还真不换,人活成他那样,就废了。

魏然道来:

面 相

前两天看了一篇写邓文迪的文章,说是原本一张明艳爽朗的脸,经过十几年的磨合,今天再看,已被一张充满怨怼、凉薄的新面孔所取代。我颇八卦地打开百度,搜了搜图片今昔对比,还真是那么回事。脸上的纹路走向,都符合整个故事赋予她的意向,就是那么不开心的一张脸,笑的时候也不例外。

看一个人的脸,大致能判断出这张脸是由什么样的生活磨出来的。前两天和一个面盲症患者争论“相由心生”这个话题,他非常否定这种说法,坚决认为相的五官是爹妈给的,组合结果个人无能为力。我就给他举了个例子,我俩都认识的一对兄弟,相貌极其相似,但个性大不同,弟弟日子过得舒心,性格随和热心,而哥哥就是那种在他眼里“嘛事儿都是事儿”的主儿,跟邻居、同事甚至爱人、儿子都锱铢必较。我让这位脸盲症患者在脑子里迅速回忆那哥俩的脸,想想哪张脸看上去更舒坦,脸盲的仁兄也只好承认弟弟看上去舒服些。

闲聊了这么多,您可能不明白我想说什么。我在听樊奕说她的家事时,脑子里联想浮现着她的妈妈、爸爸、弟媳、侄子的面孔,虽然五官不清,但没一张是舒心的。

做人,有很多评判标准,但看看他身边与之密切相关的人的面容,是舒坦的,还是愁苦的,便大致能判断一个人的人性质量了。

如果樊奕的弟弟能看到这篇文章,真希望他能回家好好看看妻子、儿子、爸爸、妈妈、姐姐的脸,看哪张脸上有因他而来的幸福。不妨把这5张脸的照片,像年检标志一样贴在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在四处逍遥时,抽空看看。

文章来源:http://www.chinatianjin.net/2014/0410/26250.shtml